感受池莉笔下一母多子的生活 母亲是条河的故事分享

最近看到一条新闻：一对90后夫妻生了九个孩子，靠丈夫外出打工和领低保过活。使我想起了曾经读过的《母亲是条河》，在经济条件有限的情况下，父母对孩子的教育和爱肯定都会有欠缺。养孩子不关注成本，只考虑生多劳力就多，对孩子不公平，对自己也未必是好处多多。

故事从1963年写起：

一个女人，一个母亲，一个要养活八个孩子的寡妇，该怎样活着……

辣辣在30岁那年成了寡妇。那时，她已经有了七个孩子，最大的儿子得屋13岁，大女儿艳春11岁，二女儿冬儿8岁，二儿子社员6岁半，三儿子咬金才4岁，最小的是一对龙凤胎，男孩儿叫福字，女孩儿叫贵子，他们刚刚满了两周岁，而此时她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四个半月的。

丈夫的突然去世给辣辣带来了致命打击，当她从昏迷中醒来后，想的就是随他一起死去。她看别人都忙着办丧事没有人注意到她，于是，她就跑到襄河大堤上准备投河自尽。还好她的这些举动都被女儿冬儿看见了，冬儿赶紧跑去告诉她的叔叔王贤良，王贤良从襄河的漩涡中把嫂子救了出来。

人在绝望的时候，选择相信神灵

辣辣看到自己肚子上的痣，便想起当年算命先生的话，她相信丈夫去世是命里该有的劫，于是，她又一次去找算命先生，她想知道自己未来该怎么选择。

灵姑说："倒是轻易不能改嫁，寡是守得苦，可也守得出女人的志气。"

灵姑的话给了辣辣活下去的勇气和立志守寡的决心。她相信这是自己的命，她得好好的扛着。

当办完丧事，辣辣手里还剩下几十块钱，她知道她必须一个人扛起照顾几个孩子的重责。对于这样的家庭，要想好好活着，他们就得出卖体力踏实干活，她选择三种加工活儿：剁莲子、搓麻绳、拣猪毛。大儿子和大女儿都不愿意干这些活儿，只有二女儿冬儿全力支持她做这些。

辣辣给每个孩子都分派好任务：得屋搓麻绳；艳春和冬儿剁莲子；这时候老四社员和老五咬金都太小，安排这两个调皮的男孩来拣猪毛。

熬过十多天后，得屋一手的血泡变成了茧子，艳春和冬儿割伤的手指也渐渐愈合，除了两个小家伙懵懵懂懂需要经常敲打之外，三个大孩子只是有点勾心斗角。

在孩子们的成长过程中，辣辣没有精力和时间去照顾他们之间的这些勾心斗角。要想养活七个孩子，就得没日没夜的工作，劳累使她不会在意生活中的小细节，当孩子们有矛盾统统简单粗暴的解决，要么骂一顿，要么打一顿，然后再接着干活，这就是他们的生活。

他们每天都要做到晚上十一点多，早上大孩子们也要完成了规定的任务才能上学。

寡妇的生活，常常被别人觊觎着

辣辣刚守寡一个月，曾经的老李就又出现了。老李很早的时候就看上了辣辣，苦于一直没有机会接近她，就趁着六一年挨饿，他给辣辣送过三次米，在辣辣还他米袋子的时候，占了辣辣的便宜。当辣辣发现怀了老李的孩子时，就想尽各种办法去打掉他，在试过了各种的打胎药后，孩子还是生下来了，而且还是一对龙凤胎。

这次老李还是带了一袋子米，辣辣把米全都倒到了地上。她知道只有自己很绝决的拒绝，才能让老李对她的期望熄灭。

在哥哥去世之后，王贤良觉得他有义务照顾嫂子和孩子们。几十年的光棍生涯如今重新燃起了战火，他开始写情诗放到自己的衣服里，通过得屋朗诵送入辣辣的耳朵，辣辣对诗没有什么兴趣，每日里家务事都忙不完，还哪有心情欣赏诗歌。她听诗时会发出笑声并不是对诗的赞赏与理解，只觉得小叔子这呆样子还是挺有趣的。

除了王贤良，还有码头上的鳏夫，都前来表示过想要求妻的愿望。

辣辣不想再结婚，不想再生孩子了，她想自己有八个孩子，她一家住一个月，一年就过去一多半儿了，老了根本就不愁没人管，所以不需要再嫁人。

不管那些来求娶的如何表现，辣辣只是任凭那边风浪如何起做，只管不动声色将钓鱼台稳坐。

艰难的生活，只能降低选择

辣辣虽然拒绝了老李，但是他带来的米，辣辣还是让得屋和艳春给收起来了。八张需要吃饭的嘴，让她感到糟蹋粮食就是罪过。

福字生病时，她为了省钱，硬着心肠希望小病他能自己撑过去，虽然事后她后悔万分，但是还得把所有心思放在活着的。

辣辣递上自己的手，福子甩开了它；摸到了冬儿的，一下子捏得紧紧的,清晰地叫了声："姐!"头一歪就断了气。辣辣一把搂住福子，呼天抢地"儿啊肉啊"嚎啕不已.她后悔得恨不得一头撞死。

冬儿怨恨母亲，她觉得是母亲不顾福子的死活，才导致今天的结果。 辣辣试图想得到冬儿的理解，让冬儿知道自己也很后悔，但是冬儿坚决的躲开了。为了维护母亲的尊严，即使是错了辣辣也要让孩子知道这不是她一个人的错，于是她就找了个借口，指着艳春的鼻子大骂一通。艳春明白这时母亲和妹妹的心里势同水火，她只是个出气筒罢了。冬儿也承认在福子这件事上，她决不会原谅母亲! 辣辣自然也明白冬儿的态度，她可以理解女儿，但是她的委屈谁来理解呢，于是更加讨厌冬儿了。

辣辣对福子的内疚想通过贵子来弥补一些，她一改从前对贵子的漠不关心，可是她对贵子的关照，却遭到贵子明确的反感，屡屡摔掉母亲的手和吐掉母亲夹给她吃的东西。

贵子再也不叫"妈妈"，更长久地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，用猫一样发绿的眼睛盯着人。不论春夏秋冬她都瑟瑟发抖，无论采取什么办法也改变不了她那种唇亡齿寒的孤寂模样。久而久之辣辣只好放弃自己的努力，将母爱通过冬儿传达过去。辣辣很不情愿与冬儿打交通，但贵子只认冬儿一个人。

当社员偷钱被打得半死时，激发起一个母亲的保护欲。

她朝四周的人大吼大叫:"为什么打我儿子?他才十一岁,是个没父亲的孤儿啊!你们好狠心!"

在医院急诊室门口，社员挣脱了母亲和朋友的搀扶，他执拗地往自己家方向走。

"不,儿子,别怕用了钱,我有钱。"辣辣说。生活的穷苦让她一次次降低了自己的选择，在失去一个儿子后，她真的不想再重蹈覆辙了。社员固执的不进医院，让她感动，因为只有社员真正理解她的难处是什么。

她被十一岁儿子的体恤感动得涕泪交流。社员始终不说一句话,只用亲热的眼光看了看母亲，有些调皮地碰了碰母亲的手,辣辣再没有办法不依顺儿子。

辣辣惊叹这孩子的精明和吃苦能力，所以只是表面上恼怒，装出扬起巴掌要打他。

社员说："妈,你不能白白给人下跪。"

"混帐！"辣辣举着打不下去的手说："你是先做的，妈是后跪的。"

"可我让他们打了呀,我流了血呀!我们没有活做了，妈妈你拿什么买米给我们吃? 我得帮你。"社员的眼睛稚气而明亮，脸还是圆乎乎的娃娃脸，腮边一个小酒窝时隐时现，说着话还朝母亲翘起嘴角撒娇地笑。

辣辣的指头落在儿子额上重重点了一点，又忍不住亲了亲。

在穷和尊严面前，往往都是缺什么更在乎什么，辣辣展开了四张十元的钞票，她知道这是全家人的救命钱，尽管来得不光彩，她还是默许了社员的选择。

"社员我的儿妈告诉你，人穷要穷得有志气。妈这一辈子算是完了，一个寡妇拖七个孩子还能怎么样，想的就是你们后辈有出息，给妈争点脸面，懂吗?"

社员虽然点了头，但是往后的日子还不得照常过。尝到一次甜头的人，是很难放弃曾经的过错的，社员在偷偷摸摸中长大，使得胆子越来越大，最后，死在强奸犯的罪名之下。

哪个儿子其实都是她的心头肉，可是她还有什么办法，当老大得屋离家出走的时候，她就意识到这个家穷的什么都没有，她只希望他们都活着，有条件了才能选择好好的活着，不然她也不会沦落到去卖血。

母亲只管养活孩子，却把教育给忽略了

冬儿是在父亲去世的那一夜长大的，她当时就站在大人们的阴影里，目睹了父亲可怕的死亡和母亲疯狂的挣扎，那一夜，还只有8岁的她吓得一直打哆嗦，睁着眼睛都会做恶梦。

冬儿觉得她最理解母亲，也希望有一天能得到母亲的安慰与理解。当母亲知道冬儿发现她和老李的事情后，辣辣恼羞成怒狠狠的打了冬儿一巴掌。冬儿鼻子里喷出一注鲜血，她倔强的看着母亲，没有掉下一滴眼泪。辣辣无奈的说："你是什么时候变成小大人儿了？真讨人嫌！"

母亲笃定的认为，人只有先活着才能谈其它的一切，面对冬儿的不满母亲只有用武力镇压解决。辣辣每天都会打骂孩子，不是这个就是那个，所以她根本没有觉得与二女儿的龃龉。

一本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》改变了姐妹两个对人生的选择，艳春看到了保尔柯察金与冬妮娅的爱情，她一心想找到自己爱情；而冬儿却从里面看到了正义、坚持，并坚定信念用自己的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——绝不像母亲那样活着。

辣辣觉得得屋不如社员有男子气概，经常因为这个数落得屋，得屋有一天终于被激怒了，当上红卫兵离家出走了。三年后得屋再次回来，辣辣宁愿把他当一个疯子养着，也不愿意让他离开自己了。

当11岁的咬金，告诉妈妈自己可以为家挣钱时，辣辣搂住了咬金，就像咬金一直渴望的那样，她抚摸着儿子的头顶："我的好儿子!你帮了妈的大忙,真是大忙啊!"

对于福子和贵子，她几乎就没怎么管过，更别说对他们的教育了，在任其自生自灭的过程中，导致福子早早夭折，贵子在16岁时都不知道怀上谁的孩子，最后只能嫁给一个年长的瞎子，才把事情了解。

冬儿在下乡几年后，终于和自己的原生家庭进行了切割，她抛弃了家里和她有关的一切，连名字都没放过，她给自己起了一个笔名叫净生：干净地生活着的一个人。她还对外界回答说："我是个孤儿,我只有笔名。"

八个孩子，有的死了，有的走了，有的嫁了，还有的疯了……虽然母亲曾拼尽全力想让他们活着，但是后来连她认为最没有被亏待的孩子也对她不辞而别时，她终于扛不住了.......

生命不只有活着，还有被尊重和理解

孩子们的悲剧是母亲造成的，而母亲的悲剧不恰恰是因为自己生的太多吗？在含辛茹苦的一生得不到理解时，她何尝不是悲剧的受害者。

生多少孩子可以自己选择，但是不预估自己的能力和价值，这绝对是家长的错。每一个小生命在成长的过程，都会渴望得到和他人一样的尊重与理解。除非他一辈子只生活在山林中，只知道自己眼前的那一些些。

冬儿也是在自己做了母亲后，才开始逐渐明白母亲的日子有多难过，才会把曾经对母亲的怨恨一点一滴化解。她一直等待自己战胜自己的自尊心, 然后再带儿子回去看望妈妈。

可是母亲却在冬儿饱含泪水的回忆中闭上了双眼。这年她五十五岁。

母亲其实就是一条普通的河，她用自己全部的能力滋养着每一个孩子，希望他们每一个人都好，但是有时候却没有办法给出孩子们想要的，有什么办法呢？孩子太多而母亲却只有一个。而对孩子的伤害也许只是一句话或一个动作。

母亲不曾体会到生活的快乐，孩子们也在缺爱的环境中挣扎着，或许会有某个孩子出人头地，但是原生家庭给他们的童年烙印，却是如此深刻。

生不生孩子，生多少孩子都不是错，没能好好爱自己，更没有生活质量的好好照顾孩子，这绝对是大人该负的责！